第81章 各奔东西

欢送会定在四天后，正式开拔的前一天下午。

这期间，打扫战场，清点伤亡，回收装备。

卡特如期依靠各位老前辈“磨枪”“洗枪”的秘诀，保留下一把其实还能开火的破枪。他甚至怀疑管理装备的修士已经看了出来，只是不说破。

当然，子弹和弹匣是绝对不能流出的，哪怕是坏掉的也不行。

子弹可以由武装平民们自己复装，也可以从NOD控制的枪械军火商店购买。前者性能远不能同制式子弹相比，50米外基本就只能听个响。而后者每一笔交易记录都留存在NOD后台数据中，NOD可以藉此获得该地区帮派的“活跃”程度，并间接掌控一些帮派。

而弹匣，则纯粹是不信任这些民兵的节操，担心他们自称的“空弹匣”里依然有子弹，之后无意间走火或有意的“走火”。于是吃一堑长一智，弹匣没收，想要可以去军火商店买嘛。

四天后，为返回的中欧兄弟们召开的欢送大会，如期在马切拉塔市政大厅举办。

中欧军团的确被震撼到了。

高级修士还好说，没见过世面的正规军普通士兵和民兵代表，几乎都是扶着墙进去，扶着墙出来。

新任修士连长原本还想呵斥一下里奥等人注意形象，最后也是左手啤酒右手果酒的灌了一肚子。

更别提卡特完全是在用手抓，不管甜的酸的辣的都先塞进嘴里再说。

里奥介于连长和卡特之间。喝了一肚子果汁，吃了不少香肠披萨，嘴里则继续拼命地咀嚼着牛排。

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吃到牛肉，上次要追溯到他老爹还活着的时候。

南欧香肠们都在窃窃私语指指点点，用脚后跟都想得到，一定是嘲笑他们的吃相和举止。

然而里奥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。

相反，黄区大量的平民吃不饱饭，而这里的“上等人”们却如此的奢靡。甚至他们自己都颇有些得意地宣称，这些菜式标准，是与GDI核心统治区同级别的高层酒会对标的，而且更正宗。

NOD的所谓朴素和平等，也不过如此。

“姐妹们，兄弟们！”南欧军团新任的马尔科教长致祝酒词。

然而中欧军团除了少数高级修士军官，其他人依旧埋头胡吃海塞，没人鸟看台上那个端着高脚杯的沙皮。

废物的头子，不过是更大的废物而已。

马尔科教长丝毫不以为意，他的话本来也不是对那群没教养的饿死鬼说的。

他更多的意思，还是要与中欧军团的留守高层搞好关系，让出一些无关紧要的利益，换得他们支持自己并且不搞事的长久友谊。

欢送会一直持续到深夜，最后三百号酒足饭饱，并夹带了不少夜宵的土包子们，慢慢返回自己的宿舍。留下了一地杯盘狼藉，和香肠们的极度鄙视。

卡特和里奥拎着三个大塑料袋，里面装着各种胡乱倒在一起，有些暴殄天物的宴会食品，还有罐装啤酒。里奥万分痛恨战斗中伤到自己手的那个混球，否则他还能多拎一个袋子，装些甜品。

两人兴高采烈地迈进医院，无视医护兵和护士的劝阻，卡特甚至揩了一下油。把五班健全的几人全都叫到医院来，和这里的三个病号一起，分享着混成一坨辨不出个数和原有形状的剩菜。

即便是剩菜，也是GDI统治区高级酒会级别的剩菜。对于一众废土盲流来说，已经是难得的珍馐美味了。

里奥和卡特之前吃了很多，所以没有再拣干货，只是各开了一罐啤酒，与大家举杯庆贺。

“敬所有死去的兄弟！”里奥举杯，众人跟随。

“艾伦、罗伯茨、阿尔奇德、安东尼奥，巴多里奥、阿纳斯塔西奥、汉斯、康斯坦丁、阿克塞尔、奥内维托、山德罗、维内托、伊卡侬。”不只是老七班，还有老八班的人，里奥都记得很清楚。

“以及鲁迪·博默兄弟。”

“很快我们就会分道扬镳各奔东西。”里奥到底还是挑起了这个话头，很多人只是默默地吃着。

“我希望各位都能在老区有好的出路，能戒掉毒瘾的就给我全力去戒。戒不掉的，至少别因为这个耽误正经事。”

“我和大家相识一场，不是为了将来哪天剿匪的时候要将枪口对着你的。”

“而是希望我们能继续并肩作战，或者我回老区的时候，能顺路去你们的小店喝一杯。”

“……算了，就这些吧。大家都要好好活着。只要活着，比什么都强。”里奥有些语塞，最终端起了易拉罐。

“对！好好活着！”“为好好活着干杯！”“亚崔迪老大，你永远是我的老大！”大家纷纷举起手中的易拉罐，说着最朴实却最真挚的祝酒词。

按照NOD内部的规定，战斗结束后，正规军返回驻地，民兵就地解散或跟随正规军返回招募地后解散。伤员养好伤后同上，正规军也可以经批准后就地加入本地军团。如果民兵中有作战勇猛且个人素质较好，年龄较轻，最主要是没有毒瘾的，会被吸纳进正规军。

能成功选拔进正规军的毕竟是少数。

何况民兵里既要作战勇猛，又要不碰各种药物的，几乎不存在。

其余的人，就只能自谋生路了。

有些人能在NOD老区打一份工，有些人就只能继续和往常一样，在野外或非NOD核心统治区的地方碰运气了。

由此也催生了不少新的匪帮。

他们比纯粹的黄区法外狂徒们，所组成的匪帮战斗力更强。但是因为很多人沾染毒瘾，所以总是攒不下什么家当。

有的时候，清剿匪帮的NOD兄弟会士兵，便不得不将枪口对准昔日的战友和手下。

里奥和五班众说笑着，医生护士也不再去管。

不只是五班的人，每个班的人都三五成群地露天聚在一起，坐在马切拉塔市民医院的院子里，凉亭里，甚至干涸的喷水池里。

这一次分离，对不少人来说，就是永别。

第二天。

里奥与正规军们坐上了返程的地铁。

皮萨罗、菲利斯和阿拉迪诺本就是意大利北部的人，伤好后会直接北上回家。柯西打算伤好后留在当地，毕竟这里比中欧富庶一些，想做事也容易。

剩下还健全的三人，卡特选择跟随后续的地铁返回中欧地区再下车。大卫和艾利克斯是本地人，直接留在南欧的地盘谋生，并且准备等其余四人伤好后想办法再聚到一起，无论干些什么都能有个照应。

回去的时候，不再需要短时间运送大量人员物资，里奥终于可以坐着了。

用两个月的时间熟悉一帮人渣。

用四天的战斗认识两班战友。

用三个小时埋葬十位兄弟。

用一句话，或成永诀。

现在这些，皆成过往。